勐巴——楚家,蚀月山庄。
坐落在海拔1700米以上丛林覆盖的复杂地形里,现代军事设备不起作用。
很多次,警方想要对其搜捕,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。
传闻,楚家商、政、黑三方通吃,有自己的部队。
表面做的是正经买卖,私底下有不为人知的“生意”。
号称在楚家跺一脚,整个东南亚都跟着遭殃。
这里是老宅,白色庄园,具体面积不详。
在缅北,这里就是禁区。
没人敢涉足,每个角落都渗透着恐惧。
被雨水洗礼过,少了往日的血腥味却多了湿热。
白象寺的佛钟声传过来,充满压抑。
楚怀仁坐在正殿,脸色阴沉得难看。
马仔跑进来:“楚爷。”
缓缓对上视线,黝黑皮肤多了一道疤。
他的左眼是假的,当年各大帮派火拼时,险些丧命。
灰色眼球,注视时会令人胆战心惊。
人过半百,戾气依旧在,略带沙哑低沉的嗓音:
“说。”
两侧坐着的人,纷纷看了过去,略带警惕。
“白家闹起来了,在城南集结人手,想要为白芷小姐讨个说法。”
楚家和白家联姻,本是锦上添花的事。
没想惨遭仇家报复,难免引发一场血拼。
到底是针对楚家还是白家,现在还不得而知。
但其他帮派的话,没人敢做出这样的举动。
“查到是谁了吗?”
“还没有,周围的监控全部被子弹打爆了,整个城中区的监控设施都瘫痪了。”
楚怀仁暗下口气,扫一眼边上坐着的人。
气氛凝固。
谁人不知,楚怀仁生性多疑,阴狠狡诈。
这么多年,要风得风要雨得雨,与他树敌就是死路一条。
“老二,你说说?”
楚仁雄是他的亲弟弟,掌管集团“电商”业务。
他这个人没有什么胆量,野心也不多。
“杀了白家的人,无非是挑起事端,想要给我们难堪,会不会是陈家?”
楚怀仁捏一下茶杯,浅尝一口,跟身后的管家说:
“去把少爷叫下来。”
管家佟叔应声:“是,楚爷。”
大婚之日发生这样的事,真是晦气,虽没过门,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。
白芷是白家最小的女儿,21岁,刚刚大学毕业。
她和楚霆枭算不上青梅竹马,因为年龄不匹配。
在对方看来,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,没正眼瞧过。
“爸,您找我?”楚霆枭从楼上下来。
一身黑色西装,领口系得严实,这和平日里的他大不相同。
缅北湿热,多半是花衬衫,领口敞开,袖口卷至小臂。
190公分的个子,身姿挺拔。
西装剪裁的恰到好处,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,每一步都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。
五官立体如刀削,眉骨高耸,鼻梁挺直。
一双狭长的凤眼,瞳孔是深不见底的墨色。
黑发如瀑,随意向后梳拢,几缕碎发垂在额前,既慵懒又危险。
绕到面前,找个位置坐下,看不出一丝因为取消婚礼而伤感。
“白家的事,你怎么看?”
楚怀仁只有这一个儿子,也是最为得力的。
生意上,如鱼得水,管理集团,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
“白家要与我们反目?”
他看出的问题,远不止这些。
楚怀仁挑眉:“白芷的尸体还没有处理。”
楚霆枭翘起二郎腿,肆无忌惮的靠着椅背,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:
“送回去。”
楚仁雄应声:“白家的意思,要以楚家少夫人的身份后葬。”
楚怀仁观察着楚霆枭的表情,默不作声。
这件事要看他的意思,轮不到别人做主。
楚霆枭动了动手指,脸色低了一个度,依旧保持刚才的语气:
“二叔的意思,她生是楚家的人,死是楚家的鬼?”
两人互相看不顺眼,也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但“恼在心笑在面”这个道理,他还是懂得。
“可白家死了女儿,不能不给个交代。”
“哦?我们楚家需要给谁交代?”
如果不是仗着他是父亲的亲弟弟,这种人早就该死了。
头脑简单四肢发达,每做一件事都需要别人擦屁股。
楚仁雄压着火气,被小辈无礼顶撞,算是一种屈辱。
要知道,当年和大哥出生入死的时候,他不过是一颗精子。
说到底也是毛头小子,却要骑到自己头上。
抓着椅子,手指悄悄用力。
刚想要说点什么,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:
“好了,这件事交给你自己处理。”
楚霆枭表情僵了,眼底渗出寒意;“是。”
随后起身离开,态度明显,刻意针对。
连背影里都写着“目无尊长”四个字。
楚仁雄只能咽下这口气,暗自咒骂,幸灾乐祸,还没过门,就死了老婆。
传出去楚家大少爷的脸上没光,看他在勐巴还怎么混?
楚怀仁收回视线,情绪不明:“跟我来书房一趟。”
楚仁雄佯装淡定:“是,大哥。”
他可能不怕楚霆枭,但在大哥面前属于那种毕恭毕敬。
论手段,他不是对手,论辈分,他排行老二。
在兵荒马乱的年代,是大哥一口一口地瓜才让他活了下来。
所以“血浓于水”这四个字,并未虚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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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罕佛寺。
集结了上千名高僧,身穿僧伽黎大衣,黄色为尊,体现庄严与福田功德。
洁白的水晶棺,四周摆满鲜花,停放在正殿门口不远处的空地。
佛光普照,为其诵经超度。
寺外站满黑衣黑裤的马仔,戴着耳机,凶神恶煞。
本是佛诞节,前来朝拜的人被纷纷驱赶。
勐巴有抬佛轿游街的习俗,装扮精美,伴有诵经,表达虔诚。
泠音肩上是上百斤的重量,体力不支也是常有的事。
摩挲手上的水泡,脸色惨白。
烈日下,灼烧感刺痛皮肤,好在前面快要到寺庙了。
啪!一声枪声,所有人保持警惕,汗毛竖起。
佛寺门前杀人,还是头一次见。
魔鬼见佛也要礼让三分,更何况他们只是血肉之躯。
一个男人被绑着手脚,跪倒在地。
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沁透,看不出原有的样子。
旁边同样跪着一个男人,嘴被胶布封着。
身上白T恤被打得皮开肉绽,血肉模糊。
面前站着一位高大威猛的男人。
一件黑底红花衬衫,领口敞开,袖口卷起。
身后几名黑衣马仔,将枪递过去。
皮肤看起来并不黝黑,单单从身高上就能确定,应该不是缅甸人。
接过枪的食指上戴着戒指,好像是某个帮派地位的象征。
他的手大而有力,青筋凸起,轻扣扳机,一击毙命。
对方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,子弹正中眉心。
目睹全过程的人,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短短几天,多少条鲜活的人命?
想跑,为时已晚,更何况肩上扛着上百斤的佛轿。
死亡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掌握生死的人。
两条生命,如同蝼蚁。
楚霆枭将枪交给身后的马仔,黑眸无意间扫过。
阳光下,轿子里的佛像,微闭双眼,手上的佛珠象征着普度众生。
人都虔诚,是鬼一看便知。
泠音看着他,四目相对。
随之,佛轿缓缓向前,每一步都小心谨慎。
从杀人魔面前走过,紧张到窒息。
要么生,要么死。
对方狠戾深不见底的眸子,在脸上划过。
泠音将舌尖咬破,疼痛麻痹全身。
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,克制因恐惧导致的全身颤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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