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打车赶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区时，楼下已经围得水泄不通。
长枪短炮的记者，举着手机直播的网红，还有闻讯赶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。
我一下车，瞬间就被认了出来。
“快看！就是他！那个抛妻弃女的人渣爹！”
“我操，他还有脸来？脸皮是城墙做的吗？”
“拍他！给他个特写！让全国人民都看看这副丑恶的嘴脸！”
无数的闪光灯对着我的脸疯狂闪烁。
话筒、手机、摄像机，几乎要怼到我的鼻子上。
“陈浩先生！请问您对女儿赠予您五百万有什么看法？”
“您当年为什么要抛弃她们母女？是因为刘燕女士生下的是一个残疾女儿吗？”
“您现在出现，是想利用这笔钱吗？您有没有考虑过刘燕女士的感受？”
我一言不发，拨开人群，拼了命地往里挤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网红主播拦在我面前，把手机镜头对准我，声音激动得发颤。
“家人们！看到了吗！人渣父亲出现了！我们现在就来采访一下他，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心！”
他把话筒递到我嘴边：
“先生，对于伟大母亲刘燕女士的晕倒，您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？”
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。
“傻逼。”
然后一把推开他，挤进了单元楼。
身后传来网红气急败坏的叫声和人群的哄笑声。
我爬了整整十八层楼梯，因为电梯早就被记者们占满了。
等我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时，已经浑身湿透。
里面传来刘燕虚弱而温柔的声音。
“念念，别生妈妈的气好不好？妈妈知道，你把钱给你爸爸，是怕妈妈太辛苦了……妈妈不辛苦，只要能看着你，妈妈做什么都愿意……”
客厅里，乱糟糟地挤满了人。
几个记者正在对躺在沙发上的刘燕进行独家专访。
刘燕脸色苍白，额头上敷着毛巾，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。
她看到我，眼神里闪过慌乱。
“阿浩……你来了……”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我的目光越过所有人，落在了客厅角落的轮椅上。
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，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上。
一个女记者立刻把话筒对准我。
“陈浩先生！你终于出现了！刘燕女士为了照顾女儿十八年如一日，现在身心俱疲，你作为父亲，难道不应该有所表示吗？”
刘燕也虚弱的附和：
“小李记者，你别怪他……他……他也有自己的难处……”
她这副以德报怨的圣母模样，瞬间又引来一片赞美。
“刘女士真是太善良了！”
“这种男人，你还替他说话？”
我冷笑一声，走到刘燕面前。
“别装了，你不累吗？”
在场的所有记者也都愣住了。
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，那是一个掉了漆的木头小马，是我当年亲手给她刻的。
“念念，还记得这个吗？”
“滚！”
一个字，从她嘴里艰难地吐出，沙哑，干涩。
瘫痪了十八年、被认为无法说话的女孩，竟然开口了。
一个充满恨意的字。
刘燕的反应最快，她扑过来，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小马，狠狠摔在地上。
“陈浩！你还想干什么！你当年抛弃我们还不够，现在还想来刺激念念吗？你给我滚！我不想再看到你！”
记者们的镜头立刻对准了她，记录下这伟大母亲为保护女儿而崩溃的一幕。
我看着她，眼神冰冷。
“刘燕，你怕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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