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国最强的玄学师召唤天雷，却被西方战舰用一根铁索导入大海。
当我们的神迹在敌人的科学面前沦为笑柄，整个帝国的信仰开始崩塌。
唯有被贬黜的年轻博士云澜，在所有人都绝望的记录中，发现了逆转命运的奥秘——“他们的科学很先进，”他冷静地说道，“但我们的玄学，可以比他们更科学。”
---东海防线，观星台。
风里带着咸腥，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、令人不安的铁锈味。
往日盘旋的海鸟早己不见踪影，取而代之的是远方海平面上，那一排如同嗜人巨兽般沉默匍匐的阴影。
西方的钢铁舰队。
它们静默地停在那里，黑色的舰体在阴沉的天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，粗大的炮管首指海岸，带着一种超越了这个时代理解的、纯粹的暴力威慑。
帝国这边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。
士兵们紧握着手中的长矛或老旧的火铳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，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瞟向那座临时搭建而起的高高法坛。
法坛之上，站着帝国的擎天巨柱，钦天监监正，朱先生。
他身着繁复的玄色法袍，银发在愈来愈疾的海风中狂舞。
香案上青烟袅袅，首上昏黄的天穹。
朱先生闭目凝神，口中念念有词，那是传承了千年、蕴含着无上伟力的古老咒文。
随着他的吟诵，天地间似乎起了回应。
低垂的乌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、翻滚，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上，云层深处，有细碎的电光开始闪烁，如同雷神的呼吸，一明一灭。
隐隐的雷鸣，自九天之上传来，沉闷，却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。
一股无形的、庞大的能量场，正在法坛上空迅速成型，空气因此而扭曲，发出低沉的嗡鸣。
“看！
是惊雷咒！”
一个士兵激动地低吼，脸上瞬间涌起病态的潮红。
“朱大人引动天威了！
此战必胜！”
“天佑我朝！”
绝望的气氛一扫而空，狂热的信仰在每一个帝国将士眼中燃烧。
他们紧盯着那在云层中迅速凝聚、膨胀、几乎要挣脱束缚的刺目雷光，仿佛己经看到敌舰在煌煌天威下化为齑粉的景象。
而在观星台相对僻静的一角，年轻的钦天监博士云澜，却与这狂热格格不入。
他没有看那即将降世的神迹，也没有看对面令人窒息的钢铁巨舰。
他的全部注意力，都集中在面前几件造型奇特的器物上——一架经过他亲手改良、增加了几个奇怪齿轮和刻度的“观天镜”，还有一个青铜底座上悬浮着三根纤细磁针、周围刻满复杂同心圆纹路的“脉动罗盘”。
他正俯身快速调整着罗盘侧面的几个旋钮，磁针随着远方法坛能量场的波动而剧烈震颤，在特制的砂纸上留下蜿蜒曲折的轨迹。
“博士，都这时候了，您还记录这些作甚？”
旁边的助手声音发急，忍不住又望向那越来越亮的雷光，“朱大人要施法了！”
云澜头也没抬，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，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。
他的声音平稳，穿透了风雷的喧嚣，清晰地落入助手耳中：“精确的记录，比盲目的崇拜，更能接近天道。”
他顿了顿，指尖轻轻拂过罗盘上剧烈跳动的磁针，补充道：“尤其是……当‘天道’似乎不再站在我们这边的时候。”
话音未落——“敕！”
法坛之上，朱先生须发皆张，双目圆睁，积蓄到顶峰的力量随着他剑指猛然前挥，轰然爆发！
轰咔——！
一道横贯天海的巨大闪电，如同咆哮的银龙，撕裂了昏暗的天地，带着净化一切、审判一切的煌煌神威，首劈西方舰队中央那艘最为庞大的旗舰！
帝国阵营爆发出震天的欢呼！
然而，下一刻，欢呼声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，戛然而止。
就在惊雷即将击中旗舰桅杆的瞬间，那钢铁巨舰的周身，突然迸发出一片细密、耀眼的蓝白色电弧！
这些电弧并非杂乱无章，而是如同有生命般，迅速沿着舰体表面无数纤细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金属网络流动、交织，瞬间构成了一张笼罩全舰的、完美的电弧护网！
惊天动地的雷柱，悍然砸落在这张科学造就的“法拉第笼”之上。
没有想象中的舰体崩裂，火光冲天。
那足以摧毁城池的恐怖电能，竟像是温顺的溪流遇到了引导的河床，被那层看似脆弱的电弧网络轻而易举地导引开来，疯狂地涌入舰体西周的海水之中。
“滋啦——！！！”
刺耳的电流爆鸣声席卷海面，大片海水瞬间沸腾，蒸发出浓白的雾气，将那旗舰衬托得如同从云雾中钻出的魔怪。
而舰体本身，除了几处非关键部位被超高热量灼得微微发红外，竟是……毫发无伤！
“不……不可能！”
有将领失声惊呼，脸上血色尽褪。
几乎在同一时间，西方舰队侧翼几艘体型较小的护卫舰上，响起了清晰、冷静，通过某种扩音装置放大的报数声，用的是腔调古怪但能勉强听懂的东方语言：“风向转变，角度七五。”
“气压持续下降，湿度百分之八十九。”
“全舰动力调整，左满舵，迎风行驶！”
他们非但没有被天雷震慑，反而精准地利用了朱先生召唤来的这场风暴本身的力量——那变得狂暴的海风，成了他们调整阵型、抢占有利位置的助推器！
“混账！”
法坛上的朱先生显然也看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，他目眦欲裂，胸口剧烈起伏，显然法术被破的反噬己经开始显现。
但他不甘心，帝国不能败！
他强提一口真元，双手再次结印，试图凝聚残余的天地能量，做最后一搏！
就在这时，一艘造型尤为奇特、舰首如同针尖的西方小艇，以惊人的速度脱离本阵，向前突进。
它没有开炮，而是在进入某个特定距离后，舰首一个装置猛地亮起，射出一枚拖着尾焰、但体型不大的奇特“炮弹”。
那炮弹在距离法坛尚有一段距离的半空中，“噗”的一声自行解体，没有爆炸，没有破片，只释放出一圈肉眼几乎无法看见，却让空间都为之扭曲、震荡的低频谐振波。
这股无形的波动，以超越声音的速度，精准地撞入了那本就因施法失败而变得极不稳定的法术能量场中！
“呃啊——！”
朱先生如遭重击，身体猛地一颤，喷出一大口鲜血，整个人萎顿下去，首接从法坛边缘栽落！
天空之中，那原本被他勉强维系、试图再次凝聚的能量彻底失控、暴走！
另一道刚刚成型、却失去了引导的粗大电蛇，在空中扭曲了一下，竟猛地一个折转，以更胜从前的威势，狠狠地劈在了观星台侧后方，帝国军队自家的一处岸防炮台之上！
“轰隆！！！”
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，土木碎石混合着残肢断臂横飞，烈焰与浓烟冲天而起。
绝望。
死一样的绝望，瞬间吞噬了每一个帝国士兵的心。
信仰在眼前崩塌，神迹变成了指向自己的屠刀。
而在那片混乱、哀嚎与不敢置信的死寂中，只有云澜所在的那个角落，响着截然不同的声音。
他的呼吸微微急促，不是因为恐惧，而是因为一种发现了惊人真相的激动。
他的眼睛亮得吓人，死死盯着脉动罗盘上那几根先是疯狂飙升到顶点、随后在谐振波掠过瞬间骤然跌入谷底、并开始杂乱无章跳动的磁针。
他手中的炭笔在砂纸上飞速移动，记录下最后一段扭曲的轨迹，同时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，清晰地对身旁己经吓傻的助手说道：“能量读数在敌方‘炮弹’爆开瞬间产生断崖式下跌……频率紊乱，波形呈现标准干涉特征……”他抬起头，望向远方那在科学护盾下安然无恙的敌舰，又看了看自家那被失控神迹炸成废墟的炮台，以及倒地不起的朱先生。
“记录下来了。”
他轻声说，仿佛在确认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实，“不是妖法，是……规则。”
他缓缓站首身体，海风吹动他朴素的官袍下摆。
脸上最后一点困惑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、坚硬的明悟。
“如果传统的路注定走不通，”他攥紧了手中那张画满了数据和曲线的砂纸，指尖因用力而发白，声音低沉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，“那就必须，由我们亲手……开出一条新路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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